好奇,所以答应接下任务。起先心存疑虑因为对象身份特殊,结果一节课下来便发觉学员和一般的学子没两样,也就没那么担心了。开课后的投入也让我没时间顾忌原先的种种,心里就只掂着能在这四十五个小时的实践中帮上什么忙?
生平第一次进入监狱,印象深刻的并不是眼前的学生,而是众多的警务人员以及沿途重重的铁门。环顾四周耗费巨资的建筑、设施,还有众多员工们如警务人员、保安、监卒、维修工、技术人员、导师、义工、牧师以及其他人员的开销看似只为了几个‘做错事’的人,实则是为了保护围墙外的大伙。
当局在牢房里特设了个画室,里头有图书馆、电脑室、机械区以及课室。还记得自己在上第一节课时略带焦虑全身上下紧绷,并尽量不直视学员,就连平时喜欢在课堂上耍幽默的习惯也没用上。当然随着接触的时间多了起来,师生关系由疏到熟,十二位学生的模样及姓名便熟记心中。虽说不上打成一片,却能以直接真诚的交流方式取代原先间接婉转的沟通方法。在结业那天如己所料,自己和学员们临别时依依不舍,当中有好几位还约好两年后到学校找我。
难忘学员们的积极态度及团体精神,和外头养尊处优的大专学子比较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执勤的上士有感而发:后者得缴学费但不用心,前者免付费却饥渴地不耗半分时间。眼前学员们都理光头、身着蓝短裤白衬衫,加上偶尔喊叫的口号,我仿佛回到了久别的军营。大家都十分珍惜能在画室过日子的机会,点名簿上的出勤率是百分百。Y在上课时带我到储藏室看他几年来的创作,好像已完成几十幅。在赞扬他的勤奋之余,也‘羡慕’他们有画室创作又无需为三餐烦恼,只是出狱后情况可能就不同了。
说实在自己会有股冲动想知道学员们的故事,但最终还是选择不提他们的往事;在画室中总感到学员们没说出口的悔意,而自己又能否承受得了那么多曲折的故事呢!自小被灌输若做错事便会被警察抓的价值观,所以总是把黑与白、兵与贼、好与坏分得十分清楚。如此概念当然对偷蒙拐骗者恨之入骨、对吸毒贩毒者嗤之以鼻、对暴力者能闪即闪。只不过每回见到犯罪者被定罪后的模样,不自觉会想到他们身边的父母及妻小得承受的痛楚。出狱后要如何从新开始?在外头要怎么说服他人别用异样眼光来看待自己甚至家人?这都是黄丝带计划存在的目的,希望学员本身能改过自新,更希望外人能给予他们多一次机会。
我期待美术能给学员们带来希望,继续在人生跑道上前进。毕竟美术在我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:它在我彷徨时为我指引方向,欠缺信念时给予自信,心情烦躁时予我平静,并为平淡的生活填上色彩。
来临的七月新加坡美术馆将展出黄丝带展览,都是学员近两年创作的作品。我期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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